此间常深情,何来岁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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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掠影》(十七)

         “哎哟我这胳膊,佛爷,我早就说过此行必有大劫,您偏不信,那石头要是再压得狠点,我老八这胳膊可就废了,我胳膊要是废了,看你张大佛爷和张副官那个小子今后找谁给算卦去!”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黑魆魆的地道里还没见人出来便听见了齐铁嘴中气十足的抱怨声,张副官一直提着的心也在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后终于放了下来,毕竟听齐铁嘴能嚷嚷成这样,那就恰恰说明他没什么大碍。

  张副官快步走到佛爷身前,“佛爷,你没事吧?”

  “没事……”

  “我有事!哎哎,我有事啊!”齐铁嘴大叫着推开张启山挤进来,颇为委屈的撸起自己的衣袖把自己的胳膊举到张副官眼前,

  “你看看我的手,这皮都蹭破了,你瞧瞧这伤口深的,再多一点可就伤着骨头了,伤着骨头我这手就废了!你知不知道我刚刚都要吓死了,我以为我这条小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张副官歉疚地朝急眼了的齐铁嘴讪讪一笑,小心地将他的手放下来,粗略的检查了一遍他口中的那道“差点伤着骨头”的伤口后,发现其实就是普通擦伤,破了点皮罢了,并无大碍,也便松了一口气。

  “八爷放心,这伤不重,不会废了您的手的,佛爷家有些上好的药膏,我回头给你敷上一些,过不了几日便能好。”

  齐铁嘴顿时不耐烦的把手抽回来,佯装生气,

  “我可告诉你们,下回有这事可别再找我来了,我这次伤着手了,下回指不定会伤到哪儿呢,我还没娶媳妇呢! 我早就说了你们带我来根本就没什么用,我……”

  “对了老八,你刚才说你找到的出口在哪儿呢?”

  “我……”

  齐铁嘴无语又无奈地看着若无其事的张启山,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方才的那一波卖惨也直接被张启山的话给无情地戳破了。

  张启山识人一贯看得准,若真是无用他也不会非得把齐铁嘴给绑来。他们张家人靠的是对机关的了解与超强的拳脚功夫纵横于各大古墓中的,而齐铁嘴靠的则是五行八卦,这既然是青乌子的墓,齐铁嘴的作用便更是至关重要。

  那巨石可怕,可是却并未让他们真的有什么差池,齐铁嘴一路还在念叨,难不成是他算错那鬼灯门了才招来这巨石的?

  他们越往前走,反倒是觉得走得更深了,这方向也是齐铁嘴算出来的,他说若是过了那鬼灯门,那么这里便是生门,可这么一走下来,他心里也不免开始打鼓,唯恐自己技艺不精算错了,害了佛爷他们。

  直到一条明显被石头碾过的暗道出现在他们眼前时,才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

  这条暗道入口处的土还是新的,是刚破开的洞口,一堆泛着陈旧气味的土散落在一边,中间那部分倒是旧痕迹,暗道里的土松松散散像是被什么匆匆给压实了的,想来那些巨石就是从这里滚过去,冲破了封住的入口,才打通这条能够出去的暗道。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相继传入几人的耳朵里,齐铁嘴听了大喜,“佛爷,看来这出口离我们很近了。”

  张启山不做言语,依旧循着水声继续走,走了数十步后方才停下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地上的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而他们所听到的水声正是从这个洞口发出来的。

  张副官得到张启山的首肯后极为轻健地钻进了那洞里,即便没有攀山索,但洞壁周围皆是凸出的土石与藤枝,在这里面活动对张副官来说易如反掌。

  很快,他就从洞里探出脑袋,“佛爷,这下面是一条小河,水流并不急,咱们可以直接从这儿下去。”

  张启山第一个跳下去,下面小河并不算深,他便站在河里朝上面喊,示意下面安全。

  尹南风撩起过膝的风衣衣角,紧紧地将两边系在一起以防碍事,一脚踏进洞里稳稳地踩在藤枝上,纵身一跃,稳稳地踩进水里。

  等霍英下去之后,上面就只剩张副官和磨磨唧唧迟迟不肯往下跳的齐铁嘴了。

       张副官蹲在旁边无奈地看他,“八爷,你倒是跳啊!”

  齐铁嘴伸长了脖子往下边看,看到那下面哗哗流动的水又立刻把脖子缩回来,战战兢兢的戳一下副官,笑嘻嘻道,

       “副官,要不你先下去,然后我跳下来你接着我,我……我不会水呀……”

        闻言,张副官弯起眼睛嘿嘿一笑,“八爷,我看接你就不必了,我还是直接去捞你吧!”

        “啊?”

        齐铁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副官一巴掌给拍下去了,倒栽葱式地跌进水里。

        上岸时,齐铁嘴被张副官从水里揪起来,提溜着拖上岸,他躺在地上吐了两口水,气若游丝地指着副官对张启山道,

       “佛爷,你这,你这军纪不严呐……”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两声嘶哑的低吼,只见霍羽蜷起身子躺在地上,双腿乱蹬,两只手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身体,浑身上下都被抓得血肉模糊。

       “小羽,小羽你别挠了好不好,你忍一忍,我想办法救你好不好,别挠了……”

         霍英手足无措的想去阻止,看到她浑身鲜血淋漓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好哭着想办法安抚她。

       明眼人都看得出,到了她这一步,基本上已经是没法救了,与其这么受折磨,倒不如对着她脑门来一枪让她走得痛快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霍羽的反应也更加激烈癫狂,她痛得浑身哆嗦,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脸上爬满了血水,表情极度扭曲,

       “姐,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姐,我好难受,求你……求你杀了我……”

   眼见她的行为已经越发不受控制,齐铁嘴吓得直接躲到张副官身后去了,在其他人都对这惨状不忍直视时,只有齐铁嘴眼尖发现了霍羽身上的异常之处,

       “哎,等等,她身上那是什么东西呀?”

         他这一叫唤,立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张启山眯起眼睛定睛细看,隐约看见霍羽腹部有一处隆起,此时竟还在颤动着,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正欲破茧而出。

         走近时,霍羽已经没有动弹的力气了,瞳孔涣散,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已然是命不久矣了。

         尹南风把哭到崩溃的霍英扶到一边,然后用匕首小心翼翼地挑开霍羽腹部的衣裳,张副官原本还一直盯着看,这会儿见到尹南风的动作,立即就把头扭过去了。
    
          毕竟男女有别,哪怕是一具尸体,如若随意亵渎了,那也是算辱尸的呀!

          衣服挑开后,便看见一堆乳白色虫卵一样的东西堆积在肚脐周围,它们像煮熟的糯米饭粒一样紧紧黏在一起。

  尹南风看着那一堆绕着黑色丝线的虫卵不禁头皮发麻,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一幅寄生虫在活人体内养卵的惊悚画面。

  “佛爷,你看这里面黑黑的线是什么?”显然张副官也注意到了这怪异的丝线,只是还未意识到危险之处。

  张启山看清了那东西后顿时大喝一声“快跑”,同时用力将张副官和齐铁嘴往推到远处。

  那黑色的丝线好像听得见动静一样,一股脑的破开虫卵涌上来,无数根黑线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又黑又浓的头发。

  齐铁嘴也想起这东西了,当初张启山头一次下墓时就是着了这东西的道,它行动很是灵活,能钻进血肉里,把人折腾的痛不欲生。

  即使是被张副官迅速拉开了,尹南风也没能避过这怪物的袭击,它飞快地窜向两人,巧妙避开了张副官后直奔尹南风右肩。

  在触到尹南风的那一刻,头发怪物瞬间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尹南风一声低低的痛呼。

  她眉头紧锁捂着右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和脖子上结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明明已经痛到极点,偏偏倔强地不让自己发出太过狼狈的哭喊,只是死死把张副官的衣襟攥在手里,试图用这种方式消减自己的痛楚。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右肩的痛处非但没有减少,竟愈发痛得厉害,像是有一柄三棱刺刀狠狠地搅着手上的骨头血肉,又像是有千万只蚁虫细细地由内而外地啃噬着血肉,疼得她手臂几乎失去知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越到后面,她意识便越发的模糊,渐渐地眼前只剩下黑糊糊的一片,以及张副官在她耳边声嘶力竭的喊声,

  “快,我们快回去,尹小姐快不行了……”

       其实,尹南风不知道的是,她陷进流沙坑后,张启山把那扇石门打开了,那里面是一个布局极其诡异的道观。

        四周墙上绘满了人形浮雕,那些人穿着奇异的服饰,都戴着凶神恶煞的面具,手里拿着法器,手舞足蹈的动作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舞。

        半空中有四条连接着道观四个角落的铁链,中间悬挂着一具青铜棺。

        张副官的目光却是死死地定格在不远处的一尊巨大的炉鼎上,在炉鼎旁边,生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树,树下有一个密封着的黑色坛子。

        张启山没有注意到张副官的异常,独自走过去把那坛子打开,当即便愣住了。

        坛子里挤着两个人,已经没了气息,正是先前跟着张启山下墓,却又在半途中失踪的那两人。

        张启山当时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地带人撤了出去。

        在从矿山墓出来的当天晚上,他就秘密下令,让人带着炸药,炸毁了矿山周围所有下墓的入口,将这座山彻底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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